很多应用在生活的科技,都来自军用科技的民用化,战争的发生会把科技高速地投入于应用,战场往往就是科技成果的最好实验场,因为技术优劣都是用成败生死来下定论,即使是现代的假想战争状态。例如 18 世纪的海洋殖民扩张,促使了航海钟表往更精准的方向发展;19世纪美、苏两国的太空竞赛亦使得当今的航天科技、轻量化材质,甚至是各种生物科技,有了极为高速的发展。
把机械计时表带进战争的名将,不得不提拿破仑,1798 年备战远征埃及,拿破仑·波拿巴(Napoléon Bonaparte)便向钟表大师宝玑(Breguet)订购了三款行军计时表,包括 No.38 三问表、No.216 Prepetuelle 自动上链打簧表和 No.178 的月相旅行钟。其中以后者最为重要。
即使用现代标准来看待,它都是高级工艺品,No.178 三面罩着玻璃,钟面雕刻了蔓叶花纹装饰,鎏金青铜种壳,四边有陶立克装饰柱,钟面的小显示窗分别是日期、月份和星期,正中央是银制表盘以及月相显示。不过这一设计不只是为了好看,特别是带有绝缘擒纵部件的月相这一功能,可以减少自然磁场带来对走时的干扰,在军事行动中可以更准确掌握月相安排伏击的时机,比如利用无月的黑暗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。拿破仑能横扫欧洲,除了兵贵神速,也多少因为宝玑提供了精确而精美的计时表,才能一路凯歌。
到了 19 世纪临近第一次世界大战前,不管是欧陆本土,还有就是列强之间在殖民地的纠纷,都让国际局势剑拔弩张;而工业革命之后,战争的形式也慢慢改变,速度更快杀伤力更广,每个参与个体对时间的需求,比起以前冷兵器时代,反应需要更为迅速,所以在 1880 年至 1900 年期间,当时最先进的德军率先在军队中使用了腕表,之后英军,东亚的日军等也陆续配备。
但这时的腕表思路,还没有摆脱怀表的基础,匠人设计出皮制表带,把怀表安装在腕上。最后也是因为战争,把时计向着轻量化便携化的方向推进。历史上第一枚称得上真正为战争而生产的腕表,来自 Mappin & Webb。外壳由常见的银壳改为钢材,在表壳之上出现了表耳,直接装上表带,表冠的加入方便战士们戴着手套也能调整时间,时标的设计也由传统细小的罗马数字改为辨识度更高、字型偏大的阿拉伯数字,方便一瞥之间就能准确阅读时间。
战争的方式改变引领了手表设计的巨大改变,尤其是当飞机的出现,以及飞机被应用于战场。1904年,与莱特兄弟争一日之长短的法裔巴西工程师阿尔贝托·桑托斯-杜蒙便向钟表匠路易·卡地亚(Louis Cartier)提出需要一枚在飞行时,即使时刻掌控着操纵杆也能知道时间的时计,这也成为路易·卡地亚专门为桑托斯-杜蒙设计的腕上时计 Cartier Santos。Cartier Santos 无可置疑地成为了飞行时计的起点。不过以现今标准来看 Cartier Santos,仅算是一枚正儿八经的腕表,还不具备真正飞行腕表的本质。真正实现了飞行腕表的标准的,正是想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失败中东山再起的德国人。
第一次世界大战后,德国的殖民地被瓜分、武备被高度限制,直到希特勒上台,便迅速违背凡尔赛条约,把空军高速重建起来。在世界性的经济大萧条以及一战各国的元气还没有回复之时,纳粹德国的军工厂已经以制造民航运输机为借口,疯狂建造双引擎多功能战斗机 He-111。随之而来就是需要大量飞行员以及其佩戴的飞行腕表,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希特勒便暗中下令让德国航空部进行单一的采购:用以大规模发放的飞行员使用腕表。这一史料多少证明了希特勒一早就准备好了机械化战争的主题,同时也让德国航空部发明并确立了飞行腕表的规格。用现行的类近产品来参考,以浪琴在 1931 年生产的同名腕表 Lindbergh 为例,此款腕表配备了可以用表盘进行换算的飞行滑尺,可以通过时速、高度和距离互相计算所需要的飞航数值。
针对飞行时的重力环境及严峻的战斗条件:腕表走时精准、防撞抗震再加上防磁;秒针具备归零功能,方便机组作战时减低个别行动的时间差误。方便读时,所以表径不得小于 55mm,设计以一眼辨明为目的,表盘以深色为主、数字用浅色(日后采用夜光物料)阿拉伯时标。大表冠即使戴着手套也可以轻松调整时间,表带采用近似现代的 NATO 表带,能直接戴在衣服之外。
不过德国航空部得出来的设计,却没有把飞行滑尺加装到设计之上,直到上世纪 50 年代飞行滑尺的加入,通过在腕表上的环形滑尺,以乘除法运算,得出包括均速、航距、油耗、升降速率、英里、公里和海里的换算。
另外还有格林尼治时间(Greenwich Mean Time,GMT),亦因为这个系统,有了时区的观念。由于飞行可以快速地通过不同的时区,所以在后来的飞行腕表中,加入了这个功能。最初GMT 两地时间是为迎合飞行员的要求而研发出来,以此来表现原出发地时间,以及所在地时间的差别。
综上所述,表冠,表耳,表带,钢材质表壳,防磁抗震,月相盘,飞行要素、格林尼治时间等等这些原本因军事需求而诞生的元素,奠定了现代腕表的发展基础,最后都流入了民间,并由此产生了后续不同的设计流派,造就了现代腕表百花齐放的时代。(烽巢)